旅行的意义

  旅行,还是以一贯的方式,租了车,带上零食与枕头,很多饮料,以及相机——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带着仿佛只为加重自己的负担,因为未曾使用。

  从DND出发去CHCH,我在temuka独自留下与飞住了一晚。又抱到飞软软暖暖的身体。她还买了一大堆零食喂我,其中居然有这次出来时想吃没买到的梅子~~真幸福啊真幸福。小时候的七月一定很好被人骗——一点零食就跟人走了。残念。

  不过,这次见面让我更加清楚自己为什么爱她,因为只有她理解我性格里蛰伏的甜美与冷漠,明白笑容与眼泪的背后。而且从不在我流泪的时候,气急败坏地问我为什么要哭,只是给我无条件的安慰。

  她的房东太太养了一只小狗,叫Bobby,极为活泼。刚去的时候还不觉得,到了傍晚,买了第二天的车票,吃过晚饭(飞做了好香好香的腊肠炒土豆丝,还有一盘不会叫名字的菜,总之手艺越来越好了。Andy同志功功不可没。卡卡~~),再闲逛一圈回家洗完澡之后,就发现Bobby开始非常兴奋地上窜下跳,咬住我的睡裤不放——裤腿上全是他的口水。残念。

  晚上上洗完澡,和飞一起看Final Destination,两个人都胆小如鼠,一有风吹草动就抱在一起——叫也不能叫,因为老太太睡了。好惨@_@,早说过,看恐怖片就是自虐。好不容易看完了,一转头就看到窗帘,幸好没被吹起来,真恐怖啊真恐怖。结果飞去洗澡的时候,两天没睡的我倒头栽到床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早上八点。睁开眼,飞说的第一句话是:渣滓,你又磨牙了。

  痛苦,七月的牙要被自己磨平了。

  中午的时候上了去CHCH的大巴,在最后一排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放下扎好的头发,在车厢斑驳的光影中朦胧地睡去,向右蜷缩着身体。醒来后右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我一边等待酸麻感的消失,一边看着夹在前边椅背上的水瓶,心里提醒自己,下车时一定要记得带上水。

  没有小说,没有音乐,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迅速地从眼前掠过。然后在下车的时候一如既往地遗落了水瓶。

  逛过街,吃过饭,买过东西,进过赌场。旅行中所有毫无建设又必需经历的事都做过之后。星期三的清晨八点我在旅馆陌生的房间醒来,安静地喝完前晚剩下的半瓶啤酒,读完小说,光着脚坐在阳台上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支Davidoff。缩了缩脖子说,真tm冷。然后进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傍晚时分回到DND。从“是这般柔情的你,给我一个梦想”的歌声开始,到“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旅程宣告结束。终于发现,原来旅行是一旦开始就需要一直继续下去的事情,要不停行走,维持亢奋。一旦停下,心力交瘁。

故情

  回国之前,老妈搬过家,大部分旧东西都没留下,老妈是不恋旧物的人,向来看得开,不似我,所有东西都要放在手边,舍不得扔。回去以后我就急着清理自己以前的东西。老妈郑重地说,搬家时,你所有的东西都没扔,连你以前所有的娃娃都还留着。我回头嬉皮笑脸地勾着她的肩膀说,老妈对我真好。然后又转身继续四下翻找。

  书柜里有一只鞋盒,蒙着层灰。里面都是高中时朋友间信件。在那个热得让人烦躁不安的六月下午,我窝在沙发上,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它打开,从现在看来言语暧昧的字里行间,揣测自己当初写给对方的言语。有些缩写已经再记不起名字,有些暗号已经永远成了暗号,然而还是耐心地细细读完了所有信件。媛写来的多半有关我的感情,娅娅永远都在说她喜欢的男生,婷的信纸总是折得很漂亮,至于其他人,有些是纯粹的笔友,已经记不起来因何相识,出国之后也再没有联系。

  老妈从客厅探个头说,西瓜切好了,看完信就来吃。床底下还有一只小箱子是你的,差点给你扔了。

  我半跪在地板上艰难地将它从一堆箱子间拖出来,没打开已经认出它来,心里很是欢欣。那是一大箱磁带与CD。初中时,上学之余爱做的事就是去音像市场淘磁带。连男朋友的约会也可以放弃,一个人骑车飞奔了去。

  有很多歌手是直到现在也未放弃的,更有一些,早已销声匿迹,却被我铭记于心。若要问起歌手组合,唯一可以脱口而出不用考虑的,只有一对,是女子组合,叫“两个女生”。这是早已不在的组合了,消失得干干净净,连EMI网站上的歌手列表里都不再有。可是我还是会时常想起,那是某次去找苏慧伦新专辑时淘到的意外惊喜,是她们的第一张,同名专辑,从那时候就爱上了,一发不可收拾。出国时并没有带她们的磁带,因为怕弄丢了再找不回。到新西兰以后又想方设法从网上下载了听。我手上原有她们的三张专辑,出国之后她们又出过一张专辑与一张精选,网上最容易找到的是Ready to Fly,以及后期的“两人三角”与“坚固友情精选”,然而那张同名专辑终究是没有了的,网上能找到的版本都不全,歌的顺序也一塌糊涂,还有一张叫“打扫”的,更是杳无音讯,网上已没有任何介绍,仿佛从未存在。很少听见有人提起她们,我提起时也极少有人知道。于是渐渐就不再提了,然而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听。偶尔在网上看见有人知道她们,还是会兴奋得手舞足蹈,他乡遇知音的感慨也会油然而生。

  少年的感情,往往不可触碰,因为纯洁得可耻,一触及就有惆怅。所以我只能把信一封封折好,将鞋盒原封不动放回书柜。再把装磁带的箱子重新封好塞回床下。然后趿上拖鞋踱到客厅,捧起西瓜大嚼一通,末了假装不在意地对老妈说,我的东西千万别给我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