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倚天屠龙记》是早就读过的了,可是当时年幼,匆匆读罢也不过是囫囵吞枣,是以这次重读反而觉得收获更大。整篇读完有些悲从中来。
《倚》本是“射雕”三步曲(《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以及《倚天屠龙记》)中的收尾篇,想来金庸也是着实费了些力气把故事与历史恰恰好地联系到了一起。三步曲中的三位男主角,最让人敬佩的自然是郭靖,他天生质朴敦厚确有大将风度,虽然一生都被认为不适于习武,但其刻苦勤奋的精神着实让人佩服;而最得女孩子欢心的当属杨过,此人既狂放又深情,无论对事对人一向处于主导地位,再加上对小龙女的一往情深,甚讨少女欢喜;落到最后,剩下个无忌哥哥实在没有个性,一辈子优柔寡断,甚至有些软弱,既没有一统江山的英雄气概又没有快刀斩乱麻的果断决绝,苦苦纠缠于四女之间难以抉择,优点固然不少,缺点也是数不胜数。
其实我始终想不透为什么张无忌会生成如此性格,想来他有一个情深义重的老爸、一个行事狠辣的老妈、一个作恶多端的义父,还有个“见死不救”的半路师父,少时痛丧双亲又身中玄冥神掌,所见之人个个与之树敌,用心讨好也只为打探屠龙宝刀的下落,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后来甚至遭遇了一次失败透顶的初恋。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拖泥带水的个性呢?
不过相比之下,这反而让他身边的四个女孩个性鲜明起来。
赵敏自是不用说了,她的聪敏心机想必是众人皆知。而她便也是我悲从中来的主因了。当日她带张无忌去救谢逊,自己被父兄追赶,以至于三方两语与父亲恩断义绝,只因为她已认定张无忌是一生挚爱,失去他就不可独活。看到这里众人想必大呼精彩,深为赵敏的明智选择拍手称快,又会称赞她对无忌哥哥的情深似海。可我却忍不住气愤起来了,为什么一到这种时候所谓的“邪魔歪道”就要牺牲家庭投奔所谓的“光明”呢?这世间哪个子女不是父母的心头之肉,难道只因为她是蒙古人,就可以随竟背兄弃父?就算蒙古人在中原作威作福十恶不赦,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但难道只因她是蒙古的郡主,她就可以不爱自己父兄不拥自己的王朝而改头换面跑去造反吗?若反过来,此时的政府由汉人统治,一样的淫乱荒唐,而蒙古人要起兵打仗。难道我们就可以接受张无忌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背叛师门助赵敏一臂之力吗?将心比心,要一个女人为了爱情背弃家庭,太过残忍。只因她是女子,又是奔着所谓“光明”而来,人们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至于周芷若,若要比心机耍手段,她实不在赵敏之下,这一点从她第二次出场时在丁敏君面前故意假装打不过殷离放过她与张无忌二人就可看出,以至于到后面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可是我一直不忍心责怪于她,一来她本性善良,二来她也是妒火攻心,三来她被逼之下在灭绝老尼面前发的毒誓实在可怕,要她背叛师门是绝不可能,虽然这样说是有些偏袒嫌疑。在她种种矛盾的性格影响下,我虽不讨厌她,但也绝难说得上是喜欢了。
小昭其实是四个女孩子中金庸用笔最少的一个,但从他后记中的语气看来他最偏爱的也是她了。因为她是四个孩子当中唯一一个温柔可爱的,最适合与张无忌这种人长相厮守,但命运作弄偏偏不行,这大概也让金庸苦恼过一阵子。但对小昭是凭什么能做明教波丝总教主这一点,多年以来始我终没有明白,金庸对其交待的也不甚清楚,看起来甚至是故意避过不谈。
四女当中我最喜欢的大概要算殷离了。无论是对儿时的张无忌,还是对长大以后的“曾阿牛”,蛛儿始终没有露过好脸色,她嘴里总是在骂:“那个没良心的、狠心短命的死鬼”可是心里又为张无忌不肯与她回灵蛇岛反而咬她一口的事情耿耿与怀,那么多年都念念不忘。她唯一温柔感性的时刻就是在小舟中受伤发烧后胡言乱语时,说得话都特别伤感心酸,让人忍不住心疼她。特别是看到最后,她回到中土,找到张无忌等人,一连串地咒骂张无忌之后笑着对赵敏说:“……你放心,我才不会跟你争这丑八怪呢,我一心一意只喜欢一个人,那是蝴蝶谷中咬伤我手背的小张无忌。眼前这个丑八怪啊,他叫曾阿牛也好,叫张无忌也好,我一点也不喜欢。”又柔声道“阿牛哥哥,你一直待我很好,我好生感激。可是我的心,早就许了给那个狠心的、凶恶的小张无忌了。你不是他,不,不是他……”后又呆呆的看了张无忌半晌,终于摇摇头说:“阿牛哥哥,你不懂的。在西域大漠之中,你与我同生共死,在那海外小岛之上,你对我仁至义尽。你是个好人。不过我对你说过,我的心早就给了那个张无忌啦。我要寻他去。我若是寻到了他,你说他还会打我、骂我、咬我吗?”这里也是我读完全书绝无仅有的一次眼眶发湿。无论她是真的不喜欢长大以后的张无忌抑或是有意要成全赵敏,总之她才是那个真正爱上爱情的女子,为了一个藏在心里的梦想而活。
说到这里,我也只能叹气,如果我是张无忌那“没良心的、狠心短命的死鬼”,我也不知该选哪个女子才好,毕竟是齐眉举案。虽然无忌最后还是对周芷若承认他爱的是赵敏,但其实恐怕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这四个人中间自己究竟爱谁多一点。他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天秤座的张无忌”,总是左右摇摆不定,往往受到别人影响,不能自己做决定。到书的后小半部分,看起来甚至连金庸也没办法左右他的感情问题了,因为人物一旦写成便似有了真实的想法,一拗了便会不自然。
整这本书里,爱情的面貌始终模糊不清。倒是男人之间的友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展,比如武当七侠,张无忌与常遇春,杨逍范遥这对“逍遥二仙”,还有周颠与杨逍、说不得他们之间的奇怪友谊。
最后有一点非说不可的,金庸似乎很喜欢在小说里加上一点可爱的笑料,总有那么一个搞笑天才或特别可爱的欢喜冤家出现。《射雕》里有周伯通,虽然他本来亦有些悲哀,但被其搞笑天分一闹便成了妙趣横生的小品故事。至于《神雕》里,不用别人,单一个杨过就已让人吃不消,玩世不恭的态度总是让人又爱又恨。而《倚天》里的这一对则是毫不起眼的两个——小无忌的“半路师傅”——“蝴蝶医仙”胡青牛与“毒仙”王难姑,两个人虽然后来还是没有逃过金花婆婆的毒手,但短短的几行对话却将两人的恩爱描写的活灵活现,活生生的一道爱情麻辣烫。最后竟还让已经尽得胡青牛真传的张无忌又误打误撞的得到了王难姑那本毕生心血所著的《毒经》,无数次的救了他的小命。
真是让人不能不叹,运气不好的人喝凉水也塞牙缝,而运气好的人连逃难都能逃得这么有建设性……
November 7th, 2003,正在计划泡现在的老婆
1 写掉了个故事,杨逍和纪晓芙,
2 为什么不能一挑四,四个做姐妹,多好多好
3 “小昭是凭什么能做明教波丝总教主这一点,多年以来始我终没有明白”
黛绮丝(金花婆婆)是波丝明教的圣女,她来中原明教是为了偷取乾坤大挪移心法,如果她能完成这件事就能回波丝做教主,但是她后来爱上了韩千叶(银叶先生),还跟他生下了小昭。圣女是不可以结婚的,失贞的圣女不但不能做教主,还要被处以火刑,黛绮丝就想派小昭潜入光明顶,偷乾坤大挪移心法,去给波丝明教,将功赎罪。后来波丝明教的教主死了,派人来捉拿黛绮丝,找回乾坤大挪移心法和找寻下一任教主,小昭知道这件事以后,不想让她娘再受苦,因为教主的母亲就不用死了(乾坤大挪移心法小昭在明教圣境的时候就已经背下来了),而且如果她不去做波丝明教的教主的话,波丝明教的人也会继续追杀他们的,她想保护张无忌。也是因为波丝明教的教主一定要是圣女,她跟张无忌不能在一起了,所以她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