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旅行,夜车。从基督城回达尼丁。一直向南。

  六月底。已经渐入深冬,天黑得很快,刚近五点天色就已开始朦胧。

  路途的颠簸并不好受,我抱着厚厚的棉衣盹着了,微微仰起下巴。那是我的习惯性动作,习惯到闭着眼小憩时都维持不变。

  XX曾说这是骄傲的表现。我但笑不语。

  即使是朋友也有偶尔猜不到事实真相的时候。

  谁会相信那只是因为我的近视加深后用原来厚度的眼镜已不能看到同样清楚的东西,所以不由自主地仰着头用眼镜下部比较厚的地方视物。

  很多时候,我们的原意被人曲解。

  六点半的时候清醒过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掏出电脑在颠簸中无比艰难地给她写邮件。

  在武汉时XX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彼时你侬我侬,上课躲着老师看小说,课间悄悄研究隔壁班哪个男孩最受欢迎,放学一起回家,连买小小一只馒头都要分着吃。如今感觉却已然陌生。

  偶尔不经意的电子邮件,心血来潮时的国际长途。

  当中隔着的这十数个小时把我们的距离拉到前所未有的远。

  德国对我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而达尼丁于她则是连地图上都难找到的小镇。

  南北半球的差异之巨大让人有严重的挫败感。生活在南半球这个没什么中国人的小镇上,我逐渐忘记了曾经在北半球的日子。

  顺时针旋转的水涡,永远蔚蓝有薄云的天空,抬头看不见北斗星的夜晚,还有,夏天过的圣诞节。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我离武汉,已经很远很远了。而德国,是更遥远的地方。我们已找不到共同语言。

  时间与空间,永远是感情最大的敌人。爱情如此,友情亦是。

  我们终于还是在年复一年的错过见面机会之后,长成了两个对彼此而言面目模糊的人。只能从间或收到的那些言语暧昧的字里行间中猜测对方现在的样子。曾经的熟捻,不复记忆。

  想起来不是不感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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